我家小区跟前是一条民族特色的步行街,里面都是民族工艺品和民族服饰,对于稀奇古怪的工艺品我并没有多大兴趣,里面太多奇形怪状的刀、弓、箭、斧,各种各样挂毯,羊头,牛头,根雕,还有蒙古特色银饰品,地下多是描漆箱子,赭色,绿色,青色,做工精细带着一种神秘。当然店里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头饰,挂饰,银色马鞍等。这些店里生意多是卖给牧区老乡。所以店主大多说蒙语。
穿着汉服的蒙古族店主大概看出我不是消费者,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于是自己围着柜台绕了一圈就讪讪地退了出来。
我感兴趣的是蒙古服饰店,店里都是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蒙古族喜欢浓重的色彩,那一匹匹绸缎挂在架子上就像流动的山泉,我忍不住又走进去,店主是个五十开外的大姐,穿着锈色长袍,一根松松垮垮的麻花辫耷在肩头,脸颊消瘦,额头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皱纹,旁边蹲着应该是她的老公,在摆弄马鞍饰条,在裁衣台跟前还有一个腼腆的小伙子,看我进去就低了头。
大姐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向我介绍那些绸缎布匹,并热心地给我搭配服饰。一件长袍要六百,还是大姐看我面善,我去过前面一家店开口就是一千。
大姐指着那件绿色原色团纹绸缎:这个的好,你年轻穿上好看。大姐如是说。接着她又拉着我指着左边橘红色缎子说,说那个配这个滚边,再加上宽腰带的好看,你穿的好看。
然而我是并没打算买的。也不好驳了大姐的面子,只好尴尬地说:乌唧,乌唧。
大姐好像懂了我的意思,便独自走开了。只是目光里多了几分警惕。
蒙古人性格憨厚,朴实。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神秘的民族。包括他们的语言和习俗。
蒙古民族始于13世纪初,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蒙语则始于宋朝,属于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即使同是蒙古人也会因为地区不同而产生分歧,也会有方言。
草原牧民一般都比较健硕,因为他们常年饮食奶制品和牛羊肉。他们的皮肤大多粗糙,这是因为草原风沙和恶劣天气,他们一般不善于人交际,尤其是汉人。因为他们常年独自放牧很少与人沟通。蒙老乡走路类似鸭子左右摇摆,这于他们常年骑马有关。
小时候母亲卖过两年服装,周日或者放学后我也跟着母亲帮过忙,他们看上去和汉人很不一样,无论穿着还是语言,他们看你的时候目光里常带着一种警惕。
那时我觉得蒙语很有趣,叽里咕噜一大堆别人也听不懂,甚至比外语更有意思。
我跟着母亲学会几句蒙语,但仅限于一些招呼和日常用语。老乡喜欢肥大颜色鲜艳的衣服,只要相中几乎是不讲价的。但是老乡出行毕竟不太方便。
于是在清朝时期在蒙古族和汉人之间就衍生出一种新型行业,叫跑草地。来满足牧民的生活需要。
记得去年过年看过一部张嘉译主演的《云飞丝路天》电视剧,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在内蒙前几年羊皮贩子是抢手职业。在蒙古族和汉人之间运用蒙汉翻译做生意。这种人不但胆大,心细,且巧言令色,能说会道。
这种职业行走在地形险恶的广袤的草地,风餐露宿,还会遇到土匪恶霸,时常有生命危险,但也正因为它的特殊性,所以一般人做不了,从而使得这个收入颇丰。
妈妈说她的姥爷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在牧民和汉人之间倒腾买卖和羊皮羊绒,生意做的不错。就是脾气不大好,很凶。
我上初中时父亲曾经和同事倒腾过两次羊皮,但是因为不懂行弄了糟皮,赔了钱就再也不做了。后来有了汽车羊皮贩子不在用牛马做交通工具了,用小货车或者卡车在蒙汉之间来往,他们往往是拉些牧民日用所需,咸盐啦,白酒啦,茶叶啦,肥皂啦,麻绳啦等这些东西换取散发着腥臭的羊皮和羊绒羊毛塞了满满一车。
遇到白灾,成群的死羊和小山似的,黑心的羊皮贩子收购一大卡车也花不了几百元。回到市里自己加工后在以比市场略低的价格出售,转手就赚的盆满钵盂。
但是后来被老乡知道了,吃一堑长一智他们宁肯把死羊埋了也不再给汉人了。
随着草原植被越来越少,牧场开始实施网围栏。草场和牲畜都受到了限制,越来越多的牧民开始走出草原,自己做起了生意。所以现在贩羊皮的不只是汉人,而是越来越多的牧民参与其中,他们因为常年与羊,皮,毛接触反而更有经验。牧民不断地学习汉民族文化,并向城市发展。与汉人相结合,所以蒙古族被汉族同化也越来越多。在锡林浩特三十多万人口,蒙古族只有五万多人。很多蒙古族孩子出生在城市,从小接受汉民族的文化与教育,除了名字与汉人无二,有的孩子甚至听不懂蒙语,不会写蒙文,也不会说蒙语。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民族文化。
如果不加强重视传承蒙古族习俗和文化,若干年后也许蒙古族只是一个称谓。在现代越来越注重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这些被同化的蒙古孩子算不算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