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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背负着许多东西。
这些无型的压力可能会催人进步，
也可使人自暴自弃堕落至万丈深渊。
在此，不得不再次向“战疫”一线的每一位员工致敬！
背负着人民的安危和民族的命运，他们向我们竖立了最为伟大的标杆。
不过，我们今天的故事，则是一篇，走向了深渊的，
不负责任的“蜗牛人”的故事……
如果说，
这巨大的蜗牛壳不够惊悚，
那么，
这躯体完全让人心跳到极点：
它分明是人的身体，
人的四肢，
人的脑袋，
而这张人脸……
0 1
我准备下班时，他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沾在脑袋上，仿佛画上去的一样，裤脚处还不断滴着水，像一只落汤鸡。
此时已进入初冬，天气已经由凉转寒，他这个样子不冷吗？——显然不是，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全身不断地颤抖。
“外面下雨也不打伞吗？我这里有吹风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匆匆打断了：“不用了，我市接连发生失踪案件，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所以我最近正在写这样的稿子，准备把这些失踪的人往时空隧道上联系。”我说。
“你这样写毫不负责。”他非常生气：“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真正的去向，他们被一只巨型人形蜗牛，或者蜗牛般的人吃掉了，或者他们本身就变成了微型蜗牛人。”
蜗牛人？当我听到这个词时，脑海中瞬间想像出蜗牛人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冷颤，我突然明白，他苍白的面色，发黑的嘴唇与颤抖的身体，并非是被冬雨冻成这样，而是因为恐惧于他发现的冰冷真相。
“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告诉警方呢？”
“不。”他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第一时间告诉警方，但他们并不相信，所以我才来找你。”
0 2
他叫张伟，一个职业码农。
在办公室中，与他搭档的同事叫刘爽。
刘爽属于典型的今天花明天钱的超前消费族，如今信用卡，网贷又让超前消费变的很容易，所以刘爽尽管每个月有一万多元的工资，但还是不够花，背了一屁股债，每天绞尽脑汁都在想着如何一夜暴富，以解缺钱之忧。
一周之前，正在码代码的刘爽看着电脑弹窗对张伟说：“阿伟，阿伟，发财的机会到了。”
刘爽几乎每天都会发现发财的机会，但从来都是些不可操作的项目，比如富婆单身，借精生子等。
张伟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很敷衍地应了一声。
刘爽很不爽张伟的态度：“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开玩笑？这次是真的，都上新闻了：我市首富王万里于昨天晚上失联，如果有知情者提供线索，重酬100万，联系人秦梅。”
张伟一听便知道这个发财机会与刘爽以前发现的没什么两样，便反问道：“他是被债主逼债所以失联了吗？”
刘爽摇摇头：“不，如果是债主逼债，那么提供酬谢的应该是债主，但现在提供酬谢的是他老婆秦梅。”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被绑架了。”
“如果真是绑架，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发寻人启事。”刘爽说道。
张伟听后笑道：“爽子，你也不傻嘛，你不是已经看穿一切了吗？他既没被逼债，也没被绑架，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知道上哪风流快活去了，所以他老婆才气急败坏地找人，因此你就安心上班吧，你以为这是寻人启事，其实不过是个花边新闻而已。”
刘爽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本来张伟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刘爽说不定明天又会给他分享一个新的发财项目，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新闻让他彻底卷入了一件可怕的事件之中。
0 3
三天后，周末晚上9点钟。
张伟单身独居，在外面路边摊撸过烤腰子后，准备回家时，一辆崭新的蓝色保时捷911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刘爽走了出来，得意地说：“阿伟，要不要坐我的新车去兜风？”
刘爽的钱根本不够花，别说买保时捷，就连买保时泰都捉襟见肘，张伟想到这里，便问：“租车多少钱？”
“租车？”刘爽不由撇了撇嘴：“阿伟，这车是我买的，来，感受一下。”
张伟还是不相信，揶揄道：“买的？你真的找到首富了吗？”
刘爽点了点头：“当然，要不然我哪有钱买这玩意？你想不想见见首富？说不定他一高兴也分你点钱花花。”
张伟虽然不相信，但还是上了刘爽的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要看看刘爽的葫芦中究竟卖什么药。
刘爽驱车穿过城市，一直向郊区的方向驶去，又七拐八拐驶出郊区，来到了一条黑漆漆的乡间土路。
张伟有些意外：“爽子，你不是要带我见首富吗？你这是要去哪？”
“阿伟，你马上就知道了。”刘爽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一边又向前走了一会，终于在一座巨大的坟前停了下来。
车外除了车灯，漆黑一片，突然停在坟前，让张伟一阵惊慌：“爽子，你停在坟前干啥？你不会把首富给咔嚓了吧？”
刘爽说：“阿伟，这哪是坟？你仔细看。”
张伟认真看了一下，这确实不是坟，而是一座农村烧砖的老式砖窑，外形有些像土坟，但比土坟大很多，不过停在砖窑前干什么？首富难道在砖窑中体验生活？
就在这时，刘爽打开车门下车，向土砖窑走去，在与土砖窑约有两米的距离时，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神圣的缔造者，我为您带来了一个崇拜者，请您慢慢享用！”
说话间，只听“咯吱”一声，那个土砖窑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第二下，第三下，随着那个土砖窑逐渐动了起来，砖窑上面的碎土纷纷落下，张伟彻底看清了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它不是坟，也不是土砖窑，而是一个两层楼高的巨大蜗牛壳！
蜗牛壳下，慢慢伸出蜗牛躯体。
如果说这只巨大的蜗牛壳不够惊悚，那么蜗牛的躯体完全让人心跳到极点：它分明是人的身体，有人的四肢，也有人的脑袋，所以蜗牛的脸也是人脸，而这张人脸，不是别人，正是首富王万里！
只是此时的王万里，比他是正常人时的体形，大了数倍，眼睛犹如一只足球般大小。
王万里看向保时捷，似乎目光已经看穿车内还坐着一个人，慢慢的向保时捷走去——它不是像蜗牛一样用腹足向前滑行，而是用四肢向前爬，口水不断地流出，似乎车内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美味佳肴。
张伟吓坏了，准备跳车逃跑，却意外发现，车钥匙并没有被刘爽带走，于是急忙坐上驾驶位，启动引擎，离开这是非之地。
通过后视镜，蜗牛人王万里张开脸盆大的嘴巴，露出成千上万颗锋利的牙齿向保时捷咬来，但差那么一点没有咬到，气急败坏的蜗牛人转身一口吞掉了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刘爽，随着蜗牛人的咀嚼，刘爽的血从它的嘴巴中流了出来，仿佛刘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美味多汁的樱桃……
张伟不敢停车，一口气开向繁华城市，确认自己完全之后，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全身已经冷汗淋漓，仿佛被水泡过一般。
稍后，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很快那边接通电话，问他有什么事需要报警。
张伟一口气说了经过，但警方告诉张伟，他编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报假警需要负法律的，下不为例。
0 4
“没人相信我，所以我就想向你求助，或许你会相信我，然后写篇文章，刊发在报纸上，让更多人知道真相。”张伟的眼神充满了急切。
“那在这件事之后，你又见过刘爽没？”我问。
“没有。”张伟摇摇头说：“他已经被蜗牛人吃掉了，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咱们把这件事捋一下，首先是刘爽发现了王万里的老婆发布王万里失联的新闻，然后他就发财了，说明他找到了王万里，但是给他钱的并不是王万里的老婆，而是王万里，因为王万里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蜗牛人，而刘爽需要做的，就是将人带到蜗牛人面前让他吃掉，那么问题来了，王万里又是怎么变成蜗牛人的？”
张伟摇了摇头。
“那行，咱们跳过这个问题，接着下个问题：刘爽虽然不见了，但是他那辆保时捷还在吧？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可以，我把它停在了我小区的地下车库，但我不敢开，我现在带你去。”
我关上电脑，与张伟一起走出写字楼。
此时已经深夜11点，夜空中正下着雨。
平日里夜生活丰富的行人早已消失匿迹，街头一片空空荡荡，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噼里啪啦雨敲地面的声音。
一股冷风吹来，我不禁紧了紧衣服。
张伟的小区离我们目前的位置不算很远，所以张伟直接冲进雨中，我打着伞在后面紧紧跟着。
“我这把伞可以容纳两个人。”我说：“这天淋雨很容易感冒。”
“没事。”张伟在前面说：“我不怕淋雨，我就是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跟着我走吧。”
随着张伟的脚步，不多时，我便走进他们的小区，又来到地下车库。
车库内空无一人，静的有些像坟墓。
张伟把我领到角落，果然看到一辆崭新的保时捷，他拿出钥匙，打开车门，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看到我皱眉，张伟说：“这辆车放在这里，我不敢开，估计发霉了吧。”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我正准备钻进去看看时，这时却有一辆车入库，我站在这里明显妨碍别人。
于是我走到一边，等待那人的车入库之后再检查保时捷，却不想这个司机是个新手，一下子刮蹭到了保时捷。
张伟很痛苦地叫了一声啊，然后对着这辆车大声怒吼道：“你是怎么开车的？你会不会开车？”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司机。
这个司机瞬间让我愣了一下，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救我于水火的那个很自恋的风衣男。
0 5
“我当然不会开车，要不你来教我一下。”风衣男说到这里，又来到保时捷跟前，抬起左脚狠狠地踹了上去。
“啊！”张伟再次痛苦地叫了一声：“你是不是找茬？”
风衣男冷笑道：“没错，我是在找茬，你想怎么对付我？”
看到这里，我觉得风衣男有些过分了，这么好的车，他又是蹭又是踹的，让谁不心疼？而且他还刺激别人，于是我便对他说道：“你还记得我吧？”
他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就好，不要糟蹋这车了好吗？”
“这是车？你不懂就站在一边看着。”风衣男对我说之后，冲张伟笑道：“刚才我不是找你的茬了吗？赶紧的，快来对付我，你是想把我送给王万里吃掉，还是你要吃掉我？”
张伟瞬间愣住了，稍后回过神来：“你都知道了？”
“没错，你是一个月光负债族，欠了太多的债务，总想一夜暴富，直到你看到了首富王万里失踪的消息，于是你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王万里，但王万里已经变成蜗牛人，你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引诱其他人让王万里吃掉，要么自己让王万里吃掉，你选择了第一个，刘爽是你的同事，也是你提供给王万里的第一个食物，现在你又想把这名记者也提供给王万里吗？”
张伟被风衣男说中了，脸色更加苍白。
此时我听的心惊肉跳，原来张伟一直骗我。
在他所讲述的事件中，他是无辜者，刘爽是帮凶，但真实情况是，刘爽是无辜者，而他才是帮凶。
正在思索时，我听到了吡吡的撕裂的声音。
是衣服的撕裂声，只见张伟的衣服正在撕裂，慢慢的身子伏在地面上，而那辆保时捷变成一只蜗牛壳。
张伟钻进蜗牛壳中，变成了一只像蜗牛的人，或者一只人形蜗牛，只是他只有一人大小，远没有描述蜗牛人王万里大，应该算是微型蜗牛人。
怪不得风衣男刮蹭保时捷与踹保时捷他都会疼的啊啊叫，不是他心疼，而是因为这根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嘴唇依然发黑，全身依然湿漉漉的。
其先我以张伟是因为下雨淋湿冻的，后来我又觉得他是害怕，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就是这个样子：蜗牛人的人形形态。
现在的张伟变成了蜗牛人的蜗牛形态，张开了满是牙齿的嘴巴，冲风衣男咬去。
风衣男冷笑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纵身一跃，跳到了蜗牛壳上面，一道寒光闪过，匕首直直插进蜗牛壳。
“嗷……”蜗牛人张伟哀嚎了几声，轰然倒地，很快蜗牛壳与他自己的身体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
我此时终于明白，如果我当时钻进保时捷内检查，那么就等于钻进了蜗牛人的蜗牛壳，那么我的下场不言而喻：一定会被张伟带给王万里吃掉。
他给我讲的一切，并不是想要我公布真相，而是想骗我！
风衣男又救了我一次，而我刚才还不知就里的责怪他，就在我准备向他道歉时，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不用向我道歉，我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铲除邪恶，维护正义。”
我说：“那王万里呢？”
风衣男拍了一下脑袋：“对，我把他给忘了，擒贼先擒王，清理张伟这种小兵没意思，要不要一起去会会他？”
我点了点头。
风衣男收起匕首，钻进他开的那辆车，我也坐了上去。
0 6
一路疾驰之后，我们一起来到那个传说中的土砖窑。
天空正下着雨，四周一片漆黑，车灯灯光打在土砖窑上面，模糊而又清晰。
风衣男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土砖窑有客到。
很快土砖窑开始晃动，就如张伟描述的那样，这个巨型蜗牛人，正是王万里。
风衣男走下车，当王万里发现来者不是张伟，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不由吃了一惊，但很快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说道：“陌生人，我是缔造者，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帮我做事，也可以成为我的食品……”
“不，我还有第三个选择！”风衣男冷笑道，同时亮出了那只匕首。
王万里看到风衣男杀气很浓，不由也冷笑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你的底子我已经摸清了，所以不用在这里说大话，你虽然名义是首富，但你不善经营，其实已经是首负，无尽的债务让你喘不过气来，你开始整日焦虑，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就像背负着沉重的蜗牛壳，于是日积月累，你最终在这个重压之下开始变异，成了一个蜗牛人，但是巨量的债务，又让你变成了一个巨型的蜗牛人，躲在了这个偏僻的乡野之中。变成蜗牛人实属不幸，但对于已经一无所有的你，却又异常幸运，你开始筹划蜗牛人帝国，你老婆并不知道你变成了巨型蜗牛人，于是开始登报发布寻人启事，你刚好借这个机会，开始引诱那些心急发横财的人，这些人见到你，要么成为你的食物，要么也变成一个微型蜗牛人，成为你的帮凶，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风衣男说到这里，“嗖”的一声将匕首掷向王万里。
“啪”的一声，匕首正中蜗牛壳，但是却被反弹了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伟这种与人一样大的蜗牛人的蜗牛壳远没有像王万里这种两层楼大小的巨型蜗牛人的蜗牛壳坚硬。
王万里被激怒，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找死。”
紧接着，他开始张大嘴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刹那之间，从草丛中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接着慢慢钻出许多与张伟一样大小的微型蜗牛人，向风衣男爬去。
很明显，这些都是为王万里做事的人。
“你以为这个样子，就能躲过一劫，太幼稚了！”风衣男迅速钻回车内，启动引擎。
我原本以为风衣男说了硬话之后，却要做怂事——启动引擎逃跑，却不想他对我说：“坐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驾车冲向王万里。
两边的人形蜗牛急忙护住王万里，开始阻挡我们的车。
砰，砰，砰，几声连响，几个不知名的蜗牛人被车的撞的粉身碎骨，蜗牛尸体的黄的，红的粘液将车窗溅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充满了腥臭的味道。
但风衣男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冲了上去，而那些人形蜗牛也疯狂地冲上来。
这辆车在风衣男的驾驶下，就像一个箭头一样，刺向了王万里，虽然有其他人形蜗牛阻挡，但只是延缓了一下时间，并没有效有阻止风衣男，他还是将车撞向了王万里。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王万里又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就时迟到，那时快，风衣男从驾驶室提出了一个装满汽油的瓶子，然后打开瓶盖，将瓶子扔向王万里，接着又拿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他抽了一口之后，将烟扔了出去。
这在一瞬间，他开始倒车。
随着那支烟落在瓶子上，瓶子中的汽油瞬间起火。
“轰——”蜗牛人王万里也顷刻被汽油点燃。
风衣男倒车已经到了安全距离，接着转向离开现场。
从后车镜中，看到火光冲天，王万里发出剧烈的惨叫声，与周围的蜗牛人发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我们离现场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这种声音。
“是不是只要除去王万里这个源头，就不会再有人受到诱惑变成蜗牛人了呢？”我问。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欠大大小小债务的人，他们随时都会因为背负着沉重债务而变成蜗牛人，所以对于这个市的蜗牛人来说，王万里是所有蜗牛人的缔造者，但放在全部城市，他连最低层的蜗牛人都算不上，我无法拯救所有人，只能做一点是一点。”
“怎么样才能拯救所有人？”我问。
“自我救赎。”他迸出四个字，踩了一下油门，车犹如一只飞剑一般，刺向更深的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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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宋焱，本文系“小说家族”独家首发原创小说，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